阴云滚滚,铺天盖地般沉沉压在头顶之上,仿佛伸手可触,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水汽,是冰雪微溶时散发着的冷湿气息,卯足了劲往人五脏六腑里钻。

    萧瑟寂寥的长街之上单一匹马慢慢独行,之上是红衣一点,潋滟如火。

    阿尔丹今日竟换上了红装,手握长鞭,美艳的眼角眉梢却俱挂上了冰霜,脸色比这天还要阴沉。

    副统领带着几个金吾卫不远不近地跟在后面。

    “头儿,这公主又要整什么幺蛾子?”一名年纪尚小些的不满地嘟囔抱怨了一句,“成日里没个消停。”

    “谁知道。”副统领冷哼了一声,“瞧她那张脸拉得比驴脸都要长,也不知是谁又惹着了。”他晃晃悠悠地骑在马上,嗤道:“且看看她要干什么。”

    雪厚厚地在地面之上积了一层,马蹄踏在上面,悄无声息。

    一刻钟左右,竟是到了大理寺府门前。

    暗红色劲装的衣襟在半空掠过,阿尔丹翻身下马,径直向大理寺中走去。

    “公主。”守门的小厮迎了上来,“杜大人不在,您有何事还请等小人先通报一声。”

    手中长鞭却是半点未留情面地砸在面前的地上,溅起一阵雪雾。小厮被她这番举动一惊,还未等回‌过神来人却是已闯了进‌去。

    “哎!这......”小厮震惊地看着她的背影,片刻又无可奈何地瞧向跟上来的副统领,“您看.....”

    “无妨。”副统领看着阿尔丹扬长而去的背影,眸色沉沉,“你去做你的事。”

    大理寺府中的官员忽见她闯入俱是来拦,却都被那一根长鞭拦在了几寸之外,不得上前。府中侍卫将她半包围在内,却担忧若一时不慎将人伤着了,他们的这颗脑袋是无论如何也担待不起的,因此也迟疑着未敢上前。

    阿尔丹如入无人之地,一路畅通无阻地到了偏房外。

    阿答骨的尸首暂且存放在此处。

    她脚步微微一顿,转眸看向跟上来的副统领,“本公主吊唁兄长,你也要跟着?”

    “公主见谅。”副统领面有歉意,微微躬身道:“只是殿下担忧公主安危,故命我等常常伴您身侧随行保护。”

    “不过是这么一间小屋子,还能从地缝中蹦出来个杀手?”阿尔丹嗤笑了一声,慢慢转身,一字一句轻声道:“本公主倒觉得,名为保护,实‌则是监视。”

    “你说呢?”她瞧着他,一双惑人心魄的眸子俱是森冷寒意,蓦然厉声道:“我戎族大皇子无故殒命于此,汗王亦是无端遭遇刺杀身亡!焉知不是你大梁的手笔!”

    “如今是等不及要对本公主下手了?”

    她声音尖利穿透力极强,大理寺中人俱是听得一清二楚,面色不禁都沉了。

    “公主慎言。”副统领一直以礼相待,此刻却也冷声道:“两国邦交大事,您怎可随意胡言!”

    他神色严肃,沉声道:“戎族遭此大难我大梁从上到下无一不扼腕叹息,殿下担忧您的安危,特命在下随侍,竟没想到遭您如此恶意揣测!”

    “少废话!”阿尔丹忽地上前一步,从他腰间抽出长剑,凛凛寒光闪现,剑尖竟抵在了副统领的喉间,“带上你的人,滚回‌去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