时光荏苒,哗啦一下,几个月就过去了。

    从炎夏进入初秋,南方依旧热得像蒸笼一样,屋里屋外都是散不去的热气。

    今天是陆槐上小学的日子,经过一个暑假,他终于要从陆槐小朋友变成陆槐同学了,可喜可贺。

    并不。

    作为当事人的他,此时坐在小短凳上,晃荡着两条小短腿,小手撑着下巴,正满脸哀怨地盯着墙壁。

    陆明不知道从哪里搞来了一个录音机,就挂在墙上放着录音带,歌声里唱着——

    “小么小二郎,背着那书包上学堂不怕太阳晒,也不怕那风雨狂,只怕先生骂我懒呀,没有学问无脸见爹娘……”

    童趣的歌声把陆槐的思绪拉到遥远的记忆里,教室里,小萝卜头们排排坐,跟着老师说的“1+1等于多少?”随即大声喊“2”;又或者“鹅鹅鹅,曲项向天歌。白毛浮绿水,红掌拨清波……”

    陆槐忍不住打了个哆嗦,搓了搓胳膊,发现自己起了一身鸡皮疙瘩。

    从今天开始,他就要继续这样的校园生活了。

    陆槐捂脸,心中欲哭无泪,真的好想跳级呀,他真的不想再学一次一加一等于二了。

    陆槐幽幽地叹了一口气,抬眼深深地看了一眼墙上的录音机,恨得磨了磨牙。

    真的好想砸掉它。

    可惜不够高,他六岁了,刚过生日没多久,可手短腿短,依旧是一副小豆丁模样。

    陆槐好怀念当年自己178的身高,虽然不算高,可也算是南方人里的高个子了。

    “唱魂啊唱?放的什么鬼东西,吵死人了!”老妇从外头回来了,听见录音机的歌声,登时双眼一瞪,干巴巴的脸臭臭的,看着特别吓人,她拿起墙角的棍子就要把挂在墙上的录音机给砸下来。

    陆槐一惊,来不及多想连忙大声道:“不要,那是爸爸的录音机,不能砸的。”

    老妇人停下脚步,恶狠狠地看了陆槐一眼,拿着棍子冲他砸下来。

    陆槐吓得小脸一白,连忙跳下凳子冲外面跑去,老妇在后面追着骂着:“小畜生,敢骂我,我看你是想死。”

    陆槐试图解释:“我没有骂你……”

    老妇人絮絮叨叨:“我就该在那贱.人生你时就把你掐死,看着就碍眼,也省的吃了我这么多年大米。”

    陆槐被她恶毒的话说得一阵不堪,涨红着脸,也不走了,心一横,难得勇气了一次,双腿都哆嗦着,人却没有服输也不退缩,他仰着冷脸,大声顶撞她:“你闭嘴,不许骂我妈。”

    凭什么骂他妈妈,要不是她,他妈妈怎么会离开?虽然他都没见过几年他的妈妈,可记忆里她是一个很温柔的女人,从来不是他奶奶嘴里的那种不堪。

    “我就骂怎么了,我今儿就是把你打死,谁敢来说我一句?我自己的孙子,打死也不犯法!”

    “打死你,我再给你爸娶个老婆,再生一个大胖子。你算什么东西,不过是那个女人的种,也敢大声对我说话?”老妇人越说越不堪,陆槐气得脸涨红,呼吸都急促起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