1.日；雨。
永安；天王府。
“清胞，据报向妖将妖营由古排南移五里，已扎营凉亭处，一夜之间竟扎营九处，向前推进至石龙冲一带，距我军龙眼塘阵地仅有三里之遥了，是否属实？”
“不仅如此，向妖渡过长寿江，已由凉亭移营上阳河北岸之上龙、横岭一带，并进占了上阳村北之西马村，又南下程村垌，先后在两地构筑了数座营垒，直逼我龙眼塘、上阳垌阵地。”杨秀清道，“罗大纲曾分兵三路，欲乘其立营未稳将其赶回凉亭，孰料向妖早有预谋，另派李孟群、黄鹤飞率妖勇出壬山夹击我军，故而未能成功，还损失了一员战将——先锋黄满阵亡了。”
“若果如此，妖军营垒距州城已不足八里，距我军阵地最近处也只一里！”洪秀全惊道，“据报妖军还运来数十门二千至八千斤重炮，我龙眼塘、西炮台阵地岂非都处于妖军炮火之下！形势如此严重，必须组织进攻，力争将向妖赶回凉亭才行啊！”
“向妖于夜间在横岭用口袋装沙土赶筑了长墙，又预先安置了伏兵，故此次移营得逞。我军缺弹少药，要将其赶回凉亭，恐难实现。”杨秀清道，“而妖军运来的重炮及攻城的火箭——不，更令弟担心的是，由于妖军于各山径设卡加紧了封锁，我军火弹盐斤已几乎告竭，如今只两司马以上将官方有少许盐食，此已严重影响士兵的信心和战斗力了。”
“朕已知此事。翼王参仿草船借箭的法子，令士兵扎稻草人，吹角鸣号，摇旗呐喊，诱敌发炮捡拾弹子用，也都是杯水车薪，无敌大事。”洪秀全道，“昭平商民既然不能期盼，与妖军东勇、潮勇的交易还能继续吗？”
“暂时还能继续，不过仅水窦一处可做交易，与张钊在蒙江的军火交易越来越难了。”
“这可如何是好？”
“因火药不足，上阳垌处于妖军三面环攻，故臣弟已令退守上阳河南岸，将兵力布置在高堆村至茶山冲口一线。”
只见冯云山风风火火急入大殿：“天王，莫怪臣弟鲁莽，实在军情紧急。”
杨秀清急问：“南线军情如何？”
“今日乌兰泰分兵两路，各自南北夹攻莫家村；张敬修、许祥光亦率兵勇猛攻州城东南面的大窖岭，我军一个红粉制作营房被妖军破获了。”冯云山道，“但更重要的是，妖军已运来数十门二千至八千斤重炮，隔河猛轰水窦等处阵地，而我军不仅弹药几无，伤亡又无补充，长久下去……”
此时，只听侍卫报道：“禀天王，西王、北王、翼王晋见。”
“快请！”见三王匆匆进殿，天王问道，“北王，城东旧县圩如何？”
“乌兰泰曾分军猛攻东炮台，当妖兵冲近旧县圩村头长墙时，罗军帅突出奇兵，杀死了妖军千总伍志学等人，妖军又大战数次均未得逞。”韦昌辉道，“但妖军将附近二十余间房屋烧毁了，内有四间屯谷千余石，食盐五六百斤。”
“屯谷还可维持，但食盐将尽了，仅靠盐馆地土煎熬制盐如何能长久！”洪秀全道，“而清妖四方围困，内外不通，如之奈何？”
“为长久计，暂行解围，别作良图，以谋进取。”杨秀清道，“但以目前看，先行收缩防线，另想办法补充红粉、盐斤等军需。”
洪秀全道：“如何收缩防线，又如何补充军需？”
“西南防线撤出圞岭、龙虎岭及铜盘村等阵地，退守新村、黄桥、竹枝、三叉至六庙一带。北路，退守上阳河南岸，将兵力布置在高堆村至茶山冲一线。”杨秀清边说边打开地图道，“至于军需，据报清妖已经加强了巡查，目前可能与之交易的惟有潮勇和东勇，与张钊的交易也需通过他们。”
“与妖勇以及蒙江张钊的交易必须加速进行，估计妖头也会采取措施加以禁绝。”洪秀全道，“军需不足会影响士气，兵法云：三军不可夺气，又云：兵以静胜。处此危难之时，士卒最难安心，嚣则乱，静则治，故朕决定：在朕生日那天，同时开科取士，一为招揽人才，一为安定人心。”
杨秀清笑言：“天王过寿或可稳定军心，但州城四围炮声隆隆，科考究会有多少人参加呢？”
“人数多少不重要，重要的是收揽士心，争取民心，稳定军心，此乃另一战场。想那妖皇康熙开博学鸿儒科，全国应考者不足一百五十人，朕在此蕞尔小城所举科考，有数十人足矣。”洪秀全笑言道，“今即布告军民，不计出身门第，无论何色人等，上至王与丞相，下至听卒，均准予考。且不本四书五经，不限八股试贴诗，不须县试府试院试，但有一才，便录那一才；但有一长，便用那一长。云山兄弟，汝以为如何？”
“天王英明，自古无全才，不可拘于一。”冯云山亦笑道，“魏晋南北朝时，行立世族特权之官僚选拔制度，故‘上品无寒门，下品无世族’，而经隋文帝时虽然废除了世族特权，改行科举制至今，但仍埋没了多少英俊之才。唯东汉末年曹操当政方提倡唯才是举，才识兼茂之俊士方有大鹏展翅之感。但愿天王尽揽天下英才而用之，乃天下士子之福也！”
“山胞说的对，朕今用人无择于势，自应革新清妖那一套科举制，废除科场学子行贿、考官舞弊等鼻窦，还有妖皇所行之纳贡制。朕昔日曾发过誓：不考清妖试，要亲为主考官，务要唯才是举，选拔真才！”洪秀全道，“但推行科举只能暂时稳定人心，不可彻底扭转目前的危机。诸位胞弟还是赶快商议商议，如何面对如今的局势为是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