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阿鹇,你怕不怕死?”

    萧翾静静地盯着萧鹇,盯着她不断流着血的脖颈。

    她原本藏青色的衣领,已经被鲜血染成了暗红色。

    萧鹇的面色越加苍白,她需要紧紧地咬住下唇,才能止住因疼痛而生的嘤咛与恐慌。

    听到萧翾问她,她仍旧仰着头,“母亲,您总说我太好战了,并不是一件好事。”

    “好战之人,终有一日要被比她强大的敌人斩落于马下,这便是她的命数。”

    “可即便如此,也是快意与光荣的,我又怎会怕死?”

    萧翾将观若的那把剑扔在了她面前,长剑坠落在地面上,轻轻摇晃着,反射着月光。

    “那么阿鹇,你怕不怕自己死在我手上呢?”

    她没有等到萧鹇回答,而是又开始教导她究竟该如何做事。

    “阿鹇,若我是你的话,早在我的对手进城的那一刻,我便不会再让她活着了。一句话也不必费。”

    “什么千军万马,什么大局为重,都重不过一个我。你杀了我,才有一点点赢的希望。”

    所有的事情,都可以在之后慢慢地解决完。可只要她让她活着,她就不会有这样的机会和时间了。

    萧鹇望了一眼地面上的那柄剑,长叹了一口气。

    “我怕不怕都不要紧,成者为王,败者为寇,我已经跪在您面前了,将来如何,自然是由得您来做主。”

    “母亲,同您说一句实话,我其实从来也没有真正觉得我会成功过。”

    萧翾的脚步,在那柄剑之前停下来。

    “或者是裴俶,或者是萧翎,或者是其他人。您说得对,我永远也及不上长姐,我永远会有所疏漏的。”

    在她发觉她或许永远也比不上长姐,永远也做不到她想要做的那些事的时候,她将这柄剑还给了萧翾。

    她不知道萧翾会如何看待今日的她,或许她只会把她当作一个不成熟的政治家,才刚刚起步,便永远地跌下去,再也起不来了。

    又或者是一个野心与实力并不足以匹配,妄图在庐江城中做一回主角,唱一回大戏的可笑丑角。

    但是于她而言,她只不过是不想被自己的母亲忽略,所以才想要做一些事,来在母亲面前证明她自己而已。

    她早就已经不是小女孩了,却仍然想要实现她童年时的梦想。结果也失败了。

    萧俶用他童年的事打动了她,令她相信了他。

    可看来他早已经从他不幸的童年生活中走了出来,成了一个成熟的大人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