梁帝拖着观若,才走到殿门前,便又骤然停了下来。他松开了手。

    他是背对着长安殿的。里面的人没有得到任何的命令,没有人敢在经历过这样的事之后,仍然轻举妄动。

    “关上殿门。”

    很快就有神情严肃的禁军,关上了那几扇已经被禁军冲击过,摇摇欲坠的殿门,吱呀声响,诉尽了它们方才的遭遇。

    梁帝的语气太淡漠了,仿佛他说的不过是一句再寻常不过的话。

    以至于观若在一开始的时候,也并没有能够反应过来。

    她回过头去看了一眼,殿门损坏地过于严重了,以至于她能清楚的看见里面的情形。

    在殿门忽而被关上之后,许多原本躺着,坐在地上休息的人,都下意识地站了起来,中间也有人,在同观若对视着。

    她感受到了她们眼中的恐惧,桂棹和兰桡也仍然在殿中,看着那些与她们分明不是一国的人,手足无措着。

    观若脑海中的弦骤然绷断了,她转过身去,不可置信地望着梁帝,她甚至没法把她的猜测说出口。

    “你要做什么?”

    她慢慢地,朝着他走过去。或者也不能说是“走”,因为她的步伐实在是太小了。

    一面是殿中人无尽的,鲜明的绝望;另一面是掌权之人斩钉截铁的冷酷与漠视。

    她夹在中间,往哪一边走都不对。

    梁帝仍然背对着她,“贵妃,你觉得朕想要做什么?这一次,朕至少保全了你。”

    她已经经历过一次了,还不明白么?

    观若克制不住地摇起了头,她望着他的背影,只觉得无比的陌生,又无比的熟悉。

    这一次他的白绫是无形的,套在殿中的,每一个人的脖颈上。

    而属于她的那一条就放在眼前,施暴之人还要同她说,“你瞧,这一次我只是将它放在这里而已,我不会将它套到你的脖颈上的。”

    下一刻观若回过了头去,重重地拍打着分明已经破旧不堪的殿门。

    她想要将它推开,可是它更比她高大而强大数倍。

    “你疯了!你疯了!她们都还没有死,她们都是活生生的人,是你的枕边人!”

    锁住她们的青春与幸福还不够,他居然就要这样将她们关在里面,与死去的人在一起。

    要她们忍受惶恐、饥饿,要她们也被躺在地上,已经一动不动的那些人所同化。

    在绝望中同化,与活埋有何分别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