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反正吃了都是会死的，为什么不是直接下毒。而只说是太难吃了，吃下去会忍不住自杀……仔细想想，若这个选择是一盘有毒，一盘无毒，便绝对不可能混在一起了，那会使两盘菜都变成有毒的食物……但是难吃这种定义，就很微妙，极致的美味和极致的难以下咽的食物混合在一起的话，也许，就没有那么难吃了，不是么？”
老婆婆接下纪宁的话头，目光中隐隐透出深意，“小伙子……这一切都是只是你的猜测，老婆子我年纪大了，许多事情记得不清，或许真的下了毒，也没准头……”
纪宁笑，“若是有毒……您的心愿又该怎样实现？”
陆羽盯着纪宁手里的小勺，若有所思的附和着，“你这样一说，听起来好有道理的样子……但是这跟鬼魂的心愿有什么关系？为什么说吃下去会感动到流泪？”
纪宁回头看了一眼陆羽，话却依旧是冲着食堂老婆婆说的，“您的心愿是让菜肴重现人世，但可惜您没有味觉，无法根据菜肴的味道判断是否重现菜肴，所以您要根据什么来判定您的菜肴是否重现人世呢？
根据食用了菜肴之后人的反应？
若是有人猜到了这点之后骗您呢？
我想您一定不会让这样的情况发生。
菜肴名为霸王别姬，但是这两道菜肴里都没有出现对应菜名的食材，您之前也说了，这两道菜都是您的心血之作，心血之作，却不是您生平最满意的那道作品。
既不是您最满意的那道作品，又特意要告诉我们您最满意的那道菜的菜名，而我们在尝过之后，又有能让您得尝心愿的可能性……
您在没有味觉的情况下，无论如何都不能确定是否重现曾经的辉煌，我想您一定是退而求其次，您只要真实，绝对的真实。
霸王别姬在文案上指西楚霸王项羽和虞姬，两人接连自刎，属于一出凄美惨剧，再结合一开始得到的关于食堂的文字提示，您到底想要什么，答案不言而喻。”
纪宁虽然说了很多，但是语速不快，情绪稳定，条理清晰，所以陆羽在他说话的过程中没有出言打断，老婆婆和蔼的面皮上也逐渐露出一种非常古怪的神色。
像是插在寒冰上的一把剑，透着浓浓冷意。
见纪宁冷不丁话头一断，没了下文，陆羽这才急急问道，“她要什么……？”
“两盘食物，一碟生，一碟死，人性趋利避害，好生而恶死，故意给出一半的生存机会，诱人抱着侥幸心理等待那一线生机……”
纪宁说着，将手中的小勺重新放回自己跟前的白瓷盘中。
“您是希望看到，我们其中有人为了让同伴活着离开，主动牺牲自己，抢着把碟子里的两盘食物都吃下去。而作为对于奉献精神的嘉奖，吃下两盘食物的人，却并不会死去，只会因为食用了混合的特制食物，留下眼泪。
如果我没猜错的话，您曾经生平最满意的那道食物，也放了能让人留下眼泪的相同食材。
味道虽然无法复制，但是牺牲奉献，令人动容，情感是真实的，眼泪也是真实的，把自己对于美食的那种无私奉献的精神，通过别人的实际行动完美的重新诠释一遍。
您便算是完成了自己的心愿。
我说的，对么？”
纪宁以上的一番话，让这间食堂里一直慈眉善目看起来人畜无害的老婆婆，第一次对他们收敛了那副画皮般的笑容，脸色逐渐阴沉。
一旁粗线条的陆羽完全没有注意到老人神情的变化，右手握拳，兴奋的击打自己左手掌心，“原来是这么回事！”
陆羽打定主意傍好纪宁的大腿，却听大腿突然话锋一转，说了一句跟眼前的境况毫不相关的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