齐宴孤身一人回了宁城。

    回家对他来说目前是最好的选择。

    恰好公司给他放了假,之前也答应过父母要抽时间回家看看,婶婶先他一天离开,沈霓然又和他那样…

    自从上次在离婚协议上签下字以来,他就下意识拒绝听到她的消息,拼命遏制住自己去见她的冲动,他只想躲得远远的,像是出自本能的逃避。

    当时她离婚提出的突然,他迫不得已签了字,可是他落笔时又何尝没有存着几分侥幸心理。

    庆幸有三十天冷静期,到时候只要不和她一起去办理手续,那么离婚协议也就只会是废纸而已。

    不然他死活都不会签。

    现在,只要他躲起来就好了…

    齐宴第一次产生了这样不争气的想法。

    房间窗帘紧闭着,时不时被风掀起,透进来一束光。

    自昨日回来后他就一直一声不吭地待在屋子里。

    见他一个人回来,齐母担心坏了,有事没事就凑在他身边,但最后旁敲侧击也没探出个什么口风来。认定小两口吵了架,齐母无可奈何,只得让他多让着点哄着点。

    齐宴暂时也没打算告诉他们真相,含糊地以她有事来不了搪塞过去了,然后又借口身体累了回了房间,短暂地得了个清净。

    他安静地躺在床上,原本强硬的外壳早就被他脱落在家门外,再加上这段日子都没休息好,一身疲惫上涌,他又累又困,连动动手指的力气都没有了。

    没一会儿就彻底睡熟了过去。

    夜里,齐宴做了个梦,梦里她穿着洁白的婚纱,所有人都看呆了。在若隐若现中,她勾起的唇瓣潋滟,美得好像不似凡人,挽着沈父着在漫天白纱摇曳中朝他走来,一步步稳稳地落在他心上。

    万籁俱寂之下,他恍然听见穿透空气而来的此起彼伏的惊叹声,就像是亲眼目睹一场玫瑰的盛放,他这一生所有的幸福都在漫天的白色下汹涌而出。

    清晨,被噼里啪啦的声音吵醒,美梦被截断,齐宴闭着眼睛不愿醒来。

    风吹得窗户作响,他脑袋也越发清明,直到知道那个美梦彻底回不去了才不情不愿地起身拉开窗帘。

    光亮猝然照进来,他闪躲了一下。窗户被寒风彻底吹开,拍打在墙壁上。

    他站在窗前。

    一霎那,轻盈的雪花密密麻麻地涌了进来,落在他脸上,融化成水珠,顺着淌下,像是泪痕。

    静静地看着窗外落雪,齐宴神情恍惚。

    居然这么早就下雪了。

    仅一夜之间,小城被银装素裹,里里外外像是被盖上了一层洁白的纱,满眼的白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