在这薄雾环绕的静谧之中,不知哪里冒出来骨埙乐声,若隐若现。
这首曲子,越听越是熟悉,她身侧的手收紧,心跳的速度加快。
不由自抬脚追随曲声,朝船头的方向疾步而行。
是谁,在用骨埙吹这首曲子?
这首《柳暗花明》,是她生辰……纪京辞送她骨埙时奏的。
谢云初脚下步子越走越快,小跑了起来,还未靠近船头,便看到那艘缓而慢行……形单影只的船舫正与谢家船队擦肩。
船坊尾端忽明忽暗的羊皮灯笼下,立着一位手握骨埙,玉冠白衣的端雅男子。
她从未想过,此生还能遇见纪京辞。
他似行于飘渺云雾之中,墨发白衣飘逸,不染纤尘,清隽出众。
在孤独深沉的山水中,吹奏着那首空灵曲子,眉目疏淡,带着疲倦之色。
她上前两步,紧紧攥住木雕护栏,翻滚在喉咙中的名字险些冲出口来。
纪京辞……
前世她害惨了他,他却一直以挚友待她,她知道。
前世的云初死了,她和纪京辞不该再有一丝交集,她也知道。
可……
真的好想他啊,纪京辞。
这四年来的每一个日日夜夜。
谢家船队扬帆拉纤,速度极快,她与纪京辞所在船舫的距离,越来越近,擦肩后又逐渐拉开距离。
她无法自抑,扶住护栏,在甲板上随着纪京辞的船舫移动的方向奔跑。
曲还未完,骨埙乐声突然一停,那吹埙男子入鬓剑眉下的凤眸抬起,转头……
隔着茫茫水雾,四目遥遥相对。
谢云初立在星火点点的大船之上,望着纪京辞静水无澜的黑眸,似有千言万语却无法说出口,视线都变得模糊。
同四年前相比,纪京辞依稀还是一身超凡脱俗的儒雅之态,只是比那时更多了几分幽沉深邃的高深。
两艘船的距离越来越远,谢云初正要抬脚往船尾去追……
“我们的神童六郎,这天还未亮,怎么就在船头吹冷风啊!”